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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国家的冬天并没有和他以前经历过的有什么格外的不同,湿冷的气息心怀叵测地在房屋外打转,试图透过每一个缝隙侵入开着暖气的室内。
今年的大雪在这里似乎也属于难得一见的现象,即使靠近市中心,街道上依然堆积起了黑乎乎的脏雪,屋外的阳台都被染成了白色。
十岁左右的男孩将视线从飘飘洒洒的雪花上收回,将手中的书再次往下翻动一页。
这本小泉八云所著的《怪谈》内容还挺有意思的,尤其是他现在所读的部分,正好是讲冬日出没的雪女的故事,配合上屋外的景致,不免产生一种身临其境般的紧张感。
就在读到化名为雪子的雪女伴随狂风离去的情节时,仿佛敲门般的咔咔声突然响了起来。
他吓了一跳,然后又立刻笑话起了自己:“不过是风罢了,这可是二楼……”
就算老爸从事着民俗研究方面的工作,也应该相信科学才对。
咔咔咔咔咔。
清晰短促的声音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。
唰啦——
阳台的门,被拉开了。
他几乎是从书桌前蹦了出来,拿椅子作为掩体挡在了身前。
小偷还是强盗?如果把家里财物的位置交代出来能否保证自身的安全?
他一边后悔没把阳台门锁起来的轻率行为,一边探出脑袋看向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。
都不是。
“雪女……?”
无意识地说出了刚刚印在脑海中的名词。
打开门后并没有踏入房间,而是站在阳台上的是妖怪一般的女孩子。
并非是说外貌凶恶,而是散发着奇异的气场。仿佛人偶般精致的面容上缺乏表情,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和透澈的眼瞳能说明她是活物,圆领的蓝毛衣上沾着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,让他想起覆盖着蓝白羽毛的白鳍企鹅。
大雪中拜访人类的妖精、在冬季自主活动起来的雏偶——如果这些想象能在现实中显现的话,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。
因为事态过于超乎一个小学生的预想,他像是大脑宕机般直直地凝视着神秘的闯入者,仿佛被塞壬捕获的水手般无法做出反应,直到这雪中的妖精轻柔地开口——
“不是雪女。”
“咦?哦,对不起……”
多亏了遗传的语言天赋和努力学习,他勉强能展开对话。
再怎么后知后觉也该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类,只不过漂亮得不像话而已,就在他准备先道歉再弄清怎么回事时,对话再次滑进了意料之外的轨道。
“是外星人。”
“啊?”
“来自B612小行星。”
“小王子吗你?!”
“永无乡的门牌号应该是多少……”
“原来如此,您来地球是为了拜访彼得·潘对吗——你骗谁咧!我想起来了,你是邻居家那孩子!”
因为梦幻的氛围完全在对话间粉碎的关系,他想起了在刚搬来这里时曾经见过这家伙一面。
“啊啾!”
“先进来再说吧……”
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对方只穿着毛衣,白衬衫的领子从毛衣的领口中探出,而下身则是格子裙和白色的棉织袜,正在阳台上微不可察地发抖。
不知道是不是对刚刚接上了她的话这一点感到非常满意,她顺从地进入了房间。
他关上了阳台门,将寒风继续挡在室外,就在这时破解了闯入者的犯罪手法——对面的阳台大门同样敞开着。
那奇怪的女孩因为暖气的关系,脸色终于添了一分红润,此刻正像是刚落水的猫一样抖动拍打着衣服上和头发间的落雪,在整洁的地板上留下点点水迹。
“喂——算了,伱家里出什么事了吗?”
即使两栋房子间的距离不算远,但对于小学生来说从阳台上跳过来仍然具有一定危险性,因此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,比如遭受家暴、一楼有劫匪闯入等等,想到这些就顾不得抱怨了。
“妈妈说隔壁家的男生一直不出门,我也没什么朋友,让我多找他玩一玩,所以我过来了。”
仿佛在说一加一等于二一样,她很平淡地说道。
“谁上门来玩会走阳台的啊?”
因为想象中的坏事没有发生,他松了一口气,转而抱怨起了这很显然超出常识的行为。
“堀凛光。”
“我不是在问你的名字,这是个反问句!你把普通的大门当成什么了?”
应该是叫堀凛光的女孩陷入了沉思:“……你觉得呢?”
“问我哦?!”
受不了了。
这个人的思考回路绝对在哪里存在故障,就像是真的在和外星人进行第三类接触一样,彼此沟通的齿轮都在空转,无法互相咬合。
他叹了口气,敷衍似的挥挥手:“好了好了,没什么事就回你自己家吧,我们聊了这么久也算玩过了,我很开心,下次别来了。”
她没有动身,而是抱膝靠着床坐下,用双手压住了自己的裙摆,然后摆出一副思考中的模样。
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,再加上现在也很安静,就先放任她待在那里吧。
于是他又坐回了书桌前,将《怪谈》翻开。
“啊!”
她忽然大喊了一声,书本差点因此脱手而出。
“怎么了?”
他扭过头,发现堀凛光挺直了上半身望着他:“雪女是什么?”
“在这个时候回到了最初的话题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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